下载APP

电影《隐入尘烟》的无言之殇
教育 2024-03-09 文学与诗词

电影《隐入尘烟》的无言之殇

—浅析影片中的悲剧意识与印象派美学

  姓名:温晨曦

  省市:河北省唐山市

  单位:华北理工大学轻工学院

  邮编:063020

  拔掉的麦子,有它的命数。放走的驴有它的归宿。土里长大的人,最终也会隐入尘烟。影片《隐入尘烟》似乎一直都在讲述消散的故事,爱人生命的消散,本我意志的消散,黄沙尘土的消散,都暗喻着农耕文明的退场。一个文明的隐退,势必带走与这个文明相生相惜的农民。而本片用诗意现实主义美学塑造了这两位处于边缘文明的边缘人物。

  一、“土”作为文化符号的指向意义

  土作为符号语言在本片中有多重指向意义 ,土对于老四和贵英是生存根基与生命的象征。影片通过对土的诗化 和对劳作的诗化,与观者的情感经验中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略有不同,农民不再只是寥寥麦地望去的一个弓背弯腰的背影,也不再只是烈日下看不清的黝黑面庞。导演塑造的农民有丰满的悲喜,有深澈的哲学,有潺流的爱意。本片对有铁的人物塑造是把他放置在与现代文明碰撞的语境之下,面对私利的压榨,他永远像他牵着的那一头驴,无言可辩,唯有低头干活。面对索取,他也只有无偿的奉献出自己的血液。面对现代文明的住房,于他仅是四面颓壁,是思想的荒原,是文明的壁垒,在现代媒介话语的问询之下,直指他灵魂领地的是“羊 鸡住在哪里呢”这一问题引人发笑,正如现代文明不包含他,他也不接受现代文明的馈赠。恰似从广东回来的人歌不了他们用罐头缸装着的水,他也拒绝了外面世界的香烟。当城市“入侵”“土”所指象征着的传统乡村时,有铁在面对现代文明的冲击之下,在即将被机械推倒的房屋里,小心翼翼摘下的喜字,重新跑回去赶走屋檐下筑巢的小鸟。导演用这一系列的细微的动作美化了冲击之下,个体命运面临的悲哀。以一种塑造乡土诗人的方式弥合了有铁命运的缺憾。恰如有铁对檐下之鸟所高喊的“放心飞” 暗含了在面对必将消逝的文明下,个体生命哀婉的释怀。极致的悲剧意识是,面对命运苦难自然的接受。不挣扎,不哭泣。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,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。贵英逝世,有铁缄默的在荒沙中放走了那只寓意他半生命运的驴。影片平静的表述着赤裸生命视域下“最后的”的生命权力与生命权利,有铁也在平缓的视像下,与世长辞。恰如梵高所言“我不想再等了,死亡就像星河,垂暮只不过是在去星空的路上徜徉漫步”影片最后在房屋和有铁的尸体一起被现代机械所摧毁之时,被放走的驴的再次出现,这个模糊的主观镜头仿佛属于留在老房子的有铁的视角,驴这一审美意象生存状态影射人物的命运发展—万木萧条,风木含悲,有铁始终在这片令他魂牵梦萦的黄土地上隐入尘烟。这种动物意象带来的凝视,同《暴裂无声》最后带着面具的孩子的凝视一般,带有在现实中泼洒超现实主义的意味。这种意料之外的生命凝视,采用想象性的方式来解决矛盾、缝合裂痕。

  “啥不是土里长出来的”“麦子有麦子的命数”这些有铁口中轻飘飘说出的话语,却映照着诗意现实主义的精神价值。自然主义的“土”于他们是圣洁与生命的象征。有铁在广袤的土地上对自然倾诉着生存哲学,有铁何尝不是黄土地里长出来的圣人 何尝不是四季轮换的麦地里唱出来的生命诗人 此刻我们中国人独有的生命力 不是诗文可颂 不是曲调可歌 那是从黄土地里涌出来的 世世代代 气势磅礴。

  正如影片的视觉意象所表达的,在中国画静态框架式构图的空间营造样式下,无论是有铁还是贵英,都在被黄土框住的以黄土位背景的架构中静默的流露着情感,“土”又成为了影片中指向落后坚固的农村文明的符号。谨小慎微的挪动着的肢体,突然来临的苦难似乎已是他麻木生命里的常事,恰如开头一个土墙上挖出的四方框架,铁揪不断的重复着铲土,扔土的动作。被框住的一方黄土隐喻着二人的生命,在日复一日中,尘归尘,土归土。悲剧意识贯穿在片中每一个镜头元素下。

  二、印象派美学与中国乡村图景的视觉碰撞

  浓烈的一点蓝,在西北深沉的黄土上,哀艳如诗。本片的美学风格与印象派绘画的众多作品有相通的色调,色彩,和构图。印象派绘画将色彩从形体中解放出来,给予其真实的本质。作品是画家超越肉眼所见世界的表象反映出来的内心世界。光,是梵高作品中情绪的诉求。在本片中,光也被给予了主体信念的表征性。村民依次排列在马路上用烧纸祭奠逝去的生命,点点火光映着深蓝的夜空。恰似梵高的《罗纳河上的星空》。深沉的蓝色,与哀艳的黄色,是梵高作品中浮世绘的审美符号。在本片中,也是相辅相成,共同构筑出诗意现实主义内心世界的审美元素。养小鸡的箱子折射出满屋的暖光,在这个画面中,两个所处的现实环境是残垣断壁,而新生的希望已经如破箱而出的光映在两个人身上,脸上。和残破的墙上。这是一个团圆时刻,也是一个新生时刻。暖黄色的光集中在一起,不再只是画面的一个审美元素,而是升华成了隽带着两个孤独个体的意念情感的结合。色彩被影片的叙事和蒙太奇演绎给予了其真实的本质— 被命运裹挟的两个悲哀的个体,又在情感的小径上结合在了一起。影片中还有多处构图,色彩同印象派绘画同源同流,贵英拿着暖黄色光的手电筒,在寂寥的蓝色夜空里,等待有铁的归来,这一点暖光 成为了画面中的点题之笔,是人物内心情感的外化。长夜孤寂,留一盏心灯,有人的地方就有灯。印象派绘画同样善于用寂寥夜色中的一点明灯做情感高潮。同样导演也在用和印象派画家一样的视角去记录现实,还原生活本来的面貌。这是一种现实的趋同性,《隐入尘烟》是一部在土地里生长的电影,我们流淌的每一缕悲伤和缄默都深深的植根于大地和人民。

热门推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