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戏曲意境在数字技术视域下的“破”与“立”
文学 2024-03-09 文学与诗词

戏曲意境在数字技术视域下的“破”与“立”

评电影《白蛇传.情》

  姓名:温晨曦

  省市:河北省唐山市

  单位:华北理工大学轻工学院

  邮编:063020

  道家有言“大心希声,大象无形”,以无形之象,引无尽之意。司空图曾作“超以象外,得其环中”以求象外之境,是为超我。中国的传统美学核心即以有限的表意之象,达无限的内心之境。戏曲更是以其虚拟性衍生出的表意之味,于舞台的有限一隅,寻大方无隅之宽广无边。在电影艺术手段的加持下,原戏的“情”意境与“情哲学”尤存而更甚之,笔者将从数字化技术对于意境美学的视像化,和中国传统“情哲学”两个角度来评析电影《白蛇传.情》

  一、破虚实之矛盾,立拟态之新境

  中国传统艺术之美在于抽象,书法的形神在于点墨几笔,笔走龙蛇,水袖的神似在于收放之间,拟态映雪似花飞。戏曲同样在有限的舞台空间中,依托于演员拟生活之态现表意之作,戏曲的意境是在在局部创造输出,到整体联想接受之中完成的,台上伶人表有限之象,台下观众造无限之境。中国的美学溯源是在一收一放之间,不盈满,不亏蚀。在中庸之道下,实现天人合一。

  戏曲舞台上的这种抽象意境在电影数字化技术的表现下,有了更为丰满的视觉形象,和视象化的意境美感,观众的主动联想蒙太奇被直观化的呈现在银幕上,戏曲曲词“最爱西湖三月天,斜风细雨送游船”不再限于婉转的曲调中,也不再显影于艺术接受时的意识构思中,而是以数字化技术营造的一片江南水墨图的意境,在视觉上秉持着留白,水墨之美,将原剧事件发生的背景,直观的呈现在银幕上。烟雨入江南,山水如墨染。传情表意都在一幅幅蕴藉深远澄澈的中国画中展开,又伴随以时断时续,时柔时急的戏曲唱腔,悲欢离合皆在融情于景,寓情于腔之中,时而似潇潇春雨,时而像断丝裂帛。影片重塑了视觉空间,却尊重并保留了戏曲的听觉空间,在剧情的起落之间,仍以戏曲舞台的管弦之音衔接,强调情节的进展和情绪的起伏。

  在戏曲电影的诞生之初,创作者往往因电影技术的局限和自身对于两种美学体系认识的不足,在戏曲的写意化表达,和电影的写实化表现之间,矛盾于戏曲表意的布景与电影写实的镜头之间踌躇不决。如今,戏曲与现代媒介的创造性转化,前有戏曲《玉簪记》以书法投幕为布景,在现代剧场,传大象无形之情。后有戏曲电影《白蛇传.情》以数字技术营造了渐近于写实却并非实拍的背景,数字技术对于写实的模拟性衍生出了它似真亦幻,拟态而非求真的视觉图景,而戏曲惯有的虚拟性和假定性的美学表达,与数字技术营造的假定性意境恰恰相协调,既无真实再现的呆板和突兀,也突破了舞台布景的空间局限性,在虚实习相间,繁简相用之间获得了更广阔的表达语境,解决了视觉空间的矛盾,增加了电影镜头的调度空间,观众对数字技术和戏曲这两种美学表达的假定性的共同认同,使电影镜头在叙事之中,自然的获得了更多的调度空间。可看水漫金山寺一出,数字技术的加入,使短短几句“水漫那金山,不管是地覆,还是天翻”在宏大的特效呈现下,把一折千年传颂的故事,以史诗性的画面语言,激烈之中诉着悲痛的镜头语言,呈现在银幕上,洪水滔天,浩浩方割,一面为佛,一面为妖,一面为理,一面为情。这场打斗更意为情与理的尖锐对抗,暗涌在势如破竹的打斗之下的是难隐的悲恸。打斗结束后漫天飞雪的场景,也是数字技术通过调动视象化的元素,迎合观众的对于雪这一意象的情感经验,言悲鸣之音,感悲悯之意,法海作为情的对立面此刻也深陷于飘落的雪花之下,他应是被白许爱情感荡的那一方,也是代表佛,代表理,而发出悲悯之情的那一方。正与邪的转换,善于恶的交融,在天理之下对人欲评判的界限最终归属于模糊,这是崇尚中庸之道下,中国传统叙事的审美惯性,也是中国叙事文学尚意,尚情,对美和善的统一高于美与真的统一,所造就的独特的艺术魅力。

  二、守表情之正,创传情之新

  中国的叙事艺术,一直贯穿着“情”,文赋之中有“缘情说”,将情视为一切文学的母题,诗赋之中有“诗言志”将传情达意作为文学的归属。戏曲之中有汤显祖“生者可以死,死可以生”的真情,“情不知所起,一往而深”的至情。亦有《白蛇传》,白素贞等待千年,只为一见的钟情,端午时节,因痴情贪恋,饮酒而现原形之后的惊情,为救亡夫,只身前去昆仑求药的求情,许仙心志不坚,企图皈依佛门,以断前尘的伤情,水漫金山后,许仙衷心于白的舍命相救,二人再续情,最后白素贞被压雷峰塔下,双双相思不了情。此六情为缘由,中穿插同情,共情,悲悯之情,大爱之情,是中国传统美学“美与善”的集中,也是承继“情”哲学中,见自己,见众生,见天地的哲理内核。戏曲电影,尊重了传统之骨,丰满了现代之相,以现代之相将意识中的“情”哲学不破不立,破无形思维之广境,立有形形象的感官空间,得以获得落笔意先存,收笔意未尽的时空意象。为达彼岸,电影运用宏观的视觉场面和微观视觉元素的叠加,将观众意识中的情,寓情于景,情景交融,况味深远。影片第一折,白许在荷叶罗裙一色裁,芙蓉向脸两边开的意境之中传荷花娇软语,愁杀荡舟人的初遇时神魂飘荡的情意,影片第二折,以圆代缘,在镜头语言上,用多个圆形构图,现交和之美,以灼灼桃花纷飞,湖中锦鲤游动,将二人婚后“身无彩凤双飞翼,心有灵犀一点通”。美满之情,浓缩在镜头语言直观化的表达中。水漫金山寺一出,情与理,爱与戒的情哲学所包含的矛盾之情在镜头语言中实现创造性升华。结界之内是天理的戒规,结界之外是真情的无尽,情与理的矛盾,被结界和众僧视觉化,正与邪,善与恶的边界也在被结界之中,愈加模糊。本片延伸了原剧所要表达的情与理的两极对立,但终皈依交融。人欲当初,即是天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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